第33章 欲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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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欲來
雲皎還未等到雲綺下次再來同她說話, 便又發生了一件大事。
揚州有人打著從前廢太子的名號謀逆，舉兵起事。
彼時聖人收到消息時，正在明堂批閱奏折, 易清容在一旁侍候, 瞧見她的面色委實不大好看。
豫州之事已經流言四起, 不少人私底下說是聖人稱帝, 牝雞司晨才會有雪災, 如今又有人打著廢太子的名頭起事, 廢太子一事算是聖人為數不多的逆鱗。
瞧見聖人面色, 易清容不由得出言緩和, “聖人息怒，當務之急是處置叛軍的事情。”
聖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, 卻聽易清容又道：“依某看, 不若讓高陽郡王去鎮壓叛軍。”
聖人聞言覺得意外, 雲臨看不上易清容是人盡皆知的事情，易清容竟然會舉薦他。
“容朕再想想。”聖人語氣已平靜了下來, 她亦是知道，叛軍的事情恐怕不能猶豫，需得盡快定下平叛人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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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清容走出明堂時, 心中依舊志得意滿, 他設下的局才剛剛開始。
果然, 第二日, 雲臨便臨危受命被聖人派去鎮壓叛軍了。
雲皎得知時，前去看望柳氏, 她十分憂心, “怎麽回來沒幾日又要去鎮壓叛軍。”
雲皎寬慰道：“大兄吉人自有天相，必定是無事的。”不過說是這樣說, 雲皎心中的不安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。
好在一直在傳來消息，揚州鎮壓叛軍的事情十分順利，所謂叛軍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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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人自然十分滿意，下旨早日了結此事，如此不過半月，揚州叛軍已悉數被鎮壓，雲臨也與軍隊班師回朝。
只是，他回來後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吃不喝三日，雲皎隱隱覺得雲臨定是在鎮壓叛軍時發生了什麽，待到第三日，柳氏命仆從強行打開書房的門，彼時雲臨一張臉毫無血色。
柳氏自然垂淚，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。雲皎得知後，親自提著食盒前去探望大兄。
她讓窈娘準備的俱是簡單的吃食，雲臨多日未曾用過膳食，如今自然受不得油膩葷腥之物。
他到底沒將自己這唯一沒出嫁的妹妹拒之門外，只是一雙眸子如今已失了神采，整個人又似遭逢巨變般，業已形銷骨立。
“大兄還是吃些東西罷。”雲皎勸道。雲臨聞言倒也沒動，只是低聲問道：“四娘可有知交好友？”
雲皎不由得想起顏青璃、姚蕊與盧江婉，點了點頭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起此事，卻聽他嘆道：“如今我已沒有了。”
雲皎驀然想起，大兄是有一位交好的朋友，不過聽說他早幾年已搬到揚州去了，再稍一聯想，恐怕對方也加入了叛軍。
“大兄……”雲皎一時也是張口結舌，想不出安慰的話語了，卻見雲臨自書房的繩床之上起身，苦笑道：“四娘將食盒放下回去罷。”這是肯吃東西的意思了。
雲皎不放心般回頭望了一眼，此後雲臨身體到底好了起來，他一如既往上朝，只是聖人賜下的賞賜與嘉獎他似乎也漠不關心，雲皎覺得，雲臨變了。
*
雲臨坐在神都最大的酒肆中，房間是上好的二樓廂房，又臨水。
一旁是一壇上好的郎官清，不過他並未飲下，只是他手中把玩著琉璃盞，等候著來人。
武思桓登上階梯，看見的便是這一幕，雲臨也算是他的姐夫，是以他並未拒絕這次的邀約，只是雲臨素來不曾特意同朝中什麽人交好，這讓他感到疑惑。
見他來了，雲臨放下了手中的酒盞，笑著道：“侍郎總算來了。”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武思桓倒也開門見山，“不知高陽郡王所為何事？”他一貫不喜歡迂回那一套。
雲臨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湖水，“不過是找你喝喝酒罷了，不必緊張。”
他總算打開那壇酒，替自己與武思桓倒上，說話也如尋常寒暄，“二娘還好罷？”
武思桓點了點頭，“還好。”雲臨飲了一口酒，明明是美酒，他卻只能品出苦澀。
“那便再好不過了，我最擔心的便是我這兩個妹妹。”雲臨又補了一句。
武思桓不禁有些不耐，“有話不妨直說。”
雲臨覆又望向窗外，語氣已帶上些冷意，“你真的甘心一輩子當梁王世子附庸？”
武思桓被戳中心思，“郡王慎言。”
雲臨卻依舊滿不在乎般道：“開個玩笑罷了，不過這裏可是二樓最好的廂房，不會有人知曉此事。”
說完他倒不再朝外望去，只是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，“我想了許久，聖人已有了春秋，也該從那個位置上退下去了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，竟然被雲臨以如此平淡的口吻說出，武思桓不禁感到心驚。
“郡王之言就不怕我將此事傳出去？”武思桓反問道，他想要掌握一些談話的主動權。
雲臨依舊漫不經心，“你不會的，其實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？聖人只要退位好好當她的太上皇就好了。”
武思桓的心無法平靜，離開酒肆回到魏王府時，雲綺正坐在案前調香，見他回來了，卻神思不屬，雲綺以為他是累了，吩咐侍女前去點凝神香。
二人坐在一處說話，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雲綺在說，武思桓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回應幾聲。
武思桓不想將她牽扯進雲臨的事情，是以二人在酒肆說的話他也並未告訴雲綺，不過雲綺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，還是主動問道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無事。”他知道雲綺敏銳，不想讓她看出破綻。
“是為朝堂的事情煩心？”雲綺有些不確定般猜測著道，武思桓呼出一口氣，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聖人如今的猜疑愈發重了，連我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麽。”這倒也是實話，雲綺亦是默然，自從聖人病了那一場後，自己離宮日久，如今聖人也不過特許上官錦與易清容自由覲見，其餘人一概不見。
“無事，聖人雖倚重易清容，卻也不至於失了分寸。”武思桓主動寬慰道，雲綺倒也心下稍安，她知道聖人雖年老多疑，卻也不至於昏聵。
*
聖人正批閱著折子，今日是上官錦伺候在旁，替她磨墨。
卻見她並未將奏折放在一處，一部分已被她挑了出來，聖人對上官錦道：“看看罷。”
上官錦習以為常，聖人倒沒有什麽忌諱不讓侍奉的人看折子，不過她一打開心中便已了然，只因這些皆是彈劾易清容的折子。
旁的也就罷了，未有買賣官職這一條，上官錦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嘆，他膽子真大。
她揣摩著聖人是個什麽態度，若是說要處置，也不像，可若說沒有此事，她也不大信，這事就是不是易清容做的，不還有個易六郎麽？
“此事不好定奪，恐怕還需聖人親自過問易府監才是。”上官錦斟酌著回答，她是不可能給易清容說好話的，但也不至於暗害了他去，是以說得模棱兩可。
聖人卻笑，“不必了。”其實他有沒有做這事她還真不在乎，只是上折子的人與他往日毫無瓜葛，仿佛是為了撇清某種關系似的。
上官錦知道，那就是不打算處置的意思了，她恭謹的低垂著頭，侍立一旁。
“其實他的心思我都知道，不過這次的確太過火了些。”良久，聖人方才道。
上官錦知道這是要敲打敲打的意思了，不過這事也不必聖人操心，自有下面的人去替她傳話。
“是。”上官錦應下，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，聖人卻在沈思，“高陽郡王近日如何？”
上官錦猶豫了一下，卻也不敢瞞著聖人，一五一十道：“郡王前幾日見了魏王世子一面，之後下衙也只回太子府邸了。”
聖人聞言冷笑一聲，“看來，心思是藏不住了。”雲臨從前執拗的不肯承認大周，如今突然軟了態度本就反常，平叛後又開始聯系朝臣，聖人不難猜到他在想些什麽。
上官錦背後已生出了冷汗，難道高陽郡王不止針對易清容，而是想要造反不成？
“且再看看罷。”聖人下了定論，上官錦知道這是個危險的訊號，雲臨自然不會對聖人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，可若是逼得聖人退位做太上皇呢？
上官錦點點頭，匆匆出了明堂，吩咐人將事情辦好，心中想著，也不知道此次會牽連多少人，說不定連太子也不能幸免。
想到此處，她唯有嘆息，她不能插手此事，若是插手了，必然會惹得聖人猜忌，她只能旁觀，看這一局誰是贏家。
天邊已又是被染上濃墨一般的色彩，上官錦知道，這恐怕是要下雨了。
一旁的小宮人頗有眼色遞上早已備好的傘，“上官大人慢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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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州之事已經流言四起, 不少人私底下說是聖人稱帝, 牝雞司晨才會有雪災, 如今又有人打著廢太子的名頭起事, 廢太子一事算是聖人為數不多的逆鱗。
瞧見聖人面色, 易清容不由得出言緩和, “聖人息怒，當務之急是處置叛軍的事情。”
聖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, 卻聽易清容又道：“依某看, 不若讓高陽郡王去鎮壓叛軍。”
聖人聞言覺得意外, 雲臨看不上易清容是人盡皆知的事情，易清容竟然會舉薦他。
“容朕再想想。”聖人語氣已平靜了下來, 她亦是知道，叛軍的事情恐怕不能猶豫，需得盡快定下平叛人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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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清容走出明堂時, 心中依舊志得意滿, 他設下的局才剛剛開始。
果然, 第二日, 雲臨便臨危受命被聖人派去鎮壓叛軍了。
雲皎得知時，前去看望柳氏, 她十分憂心, “怎麽回來沒幾日又要去鎮壓叛軍。”
雲皎寬慰道：“大兄吉人自有天相，必定是無事的。”不過說是這樣說, 雲皎心中的不安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。
好在一直在傳來消息，揚州鎮壓叛軍的事情十分順利，所謂叛軍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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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人自然十分滿意，下旨早日了結此事，如此不過半月，揚州叛軍已悉數被鎮壓，雲臨也與軍隊班師回朝。
只是，他回來後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吃不喝三日，雲皎隱隱覺得雲臨定是在鎮壓叛軍時發生了什麽，待到第三日，柳氏命仆從強行打開書房的門，彼時雲臨一張臉毫無血色。
柳氏自然垂淚，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。雲皎得知後，親自提著食盒前去探望大兄。
她讓窈娘準備的俱是簡單的吃食，雲臨多日未曾用過膳食，如今自然受不得油膩葷腥之物。
他到底沒將自己這唯一沒出嫁的妹妹拒之門外，只是一雙眸子如今已失了神采，整個人又似遭逢巨變般，業已形銷骨立。
“大兄還是吃些東西罷。”雲皎勸道。雲臨聞言倒也沒動，只是低聲問道：“四娘可有知交好友？”
雲皎不由得想起顏青璃、姚蕊與盧江婉，點了點頭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起此事，卻聽他嘆道：“如今我已沒有了。”
雲皎驀然想起，大兄是有一位交好的朋友，不過聽說他早幾年已搬到揚州去了，再稍一聯想，恐怕對方也加入了叛軍。
“大兄……”雲皎一時也是張口結舌，想不出安慰的話語了，卻見雲臨自書房的繩床之上起身，苦笑道：“四娘將食盒放下回去罷。”這是肯吃東西的意思了。
雲皎不放心般回頭望了一眼，此後雲臨身體到底好了起來，他一如既往上朝，只是聖人賜下的賞賜與嘉獎他似乎也漠不關心，雲皎覺得，雲臨變了。
*
雲臨坐在神都最大的酒肆中，房間是上好的二樓廂房，又臨水。
一旁是一壇上好的郎官清，不過他並未飲下，只是他手中把玩著琉璃盞，等候著來人。
武思桓登上階梯，看見的便是這一幕，雲臨也算是他的姐夫，是以他並未拒絕這次的邀約，只是雲臨素來不曾特意同朝中什麽人交好，這讓他感到疑惑。
見他來了，雲臨放下了手中的酒盞，笑著道：“侍郎總算來了。”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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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臨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湖水，“不過是找你喝喝酒罷了，不必緊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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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思桓點了點頭，“還好。”雲臨飲了一口酒，明明是美酒，他卻只能品出苦澀。
“那便再好不過了，我最擔心的便是我這兩個妹妹。”雲臨又補了一句。
武思桓不禁有些不耐，“有話不妨直說。”
雲臨覆又望向窗外，語氣已帶上些冷意，“你真的甘心一輩子當梁王世子附庸？”
武思桓被戳中心思，“郡王慎言。”
雲臨卻依舊滿不在乎般道：“開個玩笑罷了，不過這裏可是二樓最好的廂房，不會有人知曉此事。”
說完他倒不再朝外望去，只是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，“我想了許久，聖人已有了春秋，也該從那個位置上退下去了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，竟然被雲臨以如此平淡的口吻說出，武思桓不禁感到心驚。
“郡王之言就不怕我將此事傳出去？”武思桓反問道，他想要掌握一些談話的主動權。
雲臨依舊漫不經心，“你不會的，其實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？聖人只要退位好好當她的太上皇就好了。”
武思桓的心無法平靜，離開酒肆回到魏王府時，雲綺正坐在案前調香，見他回來了，卻神思不屬，雲綺以為他是累了，吩咐侍女前去點凝神香。
二人坐在一處說話，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雲綺在說，武思桓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回應幾聲。
武思桓不想將她牽扯進雲臨的事情，是以二人在酒肆說的話他也並未告訴雲綺，不過雲綺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，還是主動問道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無事。”他知道雲綺敏銳，不想讓她看出破綻。
“是為朝堂的事情煩心？”雲綺有些不確定般猜測著道，武思桓呼出一口氣，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聖人如今的猜疑愈發重了，連我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麽。”這倒也是實話，雲綺亦是默然，自從聖人病了那一場後，自己離宮日久，如今聖人也不過特許上官錦與易清容自由覲見，其餘人一概不見。
“無事，聖人雖倚重易清容，卻也不至於失了分寸。”武思桓主動寬慰道，雲綺倒也心下稍安，她知道聖人雖年老多疑，卻也不至於昏聵。
*
聖人正批閱著折子，今日是上官錦伺候在旁，替她磨墨。
卻見她並未將奏折放在一處，一部分已被她挑了出來，聖人對上官錦道：“看看罷。”
上官錦習以為常，聖人倒沒有什麽忌諱不讓侍奉的人看折子，不過她一打開心中便已了然，只因這些皆是彈劾易清容的折子。
旁的也就罷了，未有買賣官職這一條，上官錦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嘆，他膽子真大。
她揣摩著聖人是個什麽態度，若是說要處置，也不像，可若說沒有此事，她也不大信，這事就是不是易清容做的，不還有個易六郎麽？
“此事不好定奪，恐怕還需聖人親自過問易府監才是。”上官錦斟酌著回答，她是不可能給易清容說好話的，但也不至於暗害了他去，是以說得模棱兩可。
聖人卻笑，“不必了。”其實他有沒有做這事她還真不在乎，只是上折子的人與他往日毫無瓜葛，仿佛是為了撇清某種關系似的。
上官錦知道，那就是不打算處置的意思了，她恭謹的低垂著頭，侍立一旁。
“其實他的心思我都知道，不過這次的確太過火了些。”良久，聖人方才道。
上官錦知道這是要敲打敲打的意思了，不過這事也不必聖人操心，自有下面的人去替她傳話。
“是。”上官錦應下，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，聖人卻在沈思，“高陽郡王近日如何？”
上官錦猶豫了一下，卻也不敢瞞著聖人，一五一十道：“郡王前幾日見了魏王世子一面，之後下衙也只回太子府邸了。”
聖人聞言冷笑一聲，“看來，心思是藏不住了。”雲臨從前執拗的不肯承認大周，如今突然軟了態度本就反常，平叛後又開始聯系朝臣，聖人不難猜到他在想些什麽。
上官錦背後已生出了冷汗，難道高陽郡王不止針對易清容，而是想要造反不成？
“且再看看罷。”聖人下了定論，上官錦知道這是個危險的訊號，雲臨自然不會對聖人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，可若是逼得聖人退位做太上皇呢？
上官錦點點頭，匆匆出了明堂，吩咐人將事情辦好，心中想著，也不知道此次會牽連多少人，說不定連太子也不能幸免。
想到此處，她唯有嘆息，她不能插手此事，若是插手了，必然會惹得聖人猜忌，她只能旁觀，看這一局誰是贏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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